车行雪地

我讨厌下雪的天气。
但是不讨厌欣赏晶莹的雪景，我很乐意从电视里看到特别有韵味的雪景。
在我自己的家乡，我有记忆的下雪天气屈指可数。
在还不明白雪对于大人的意义之前，每年冬天都在盼望着下雪。
即便两手冻得通红，不得不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围在旺盛的炉火边取暖，也还是希望天气更加冷一些。
第一次的雪景到来的时候，我的那些小小的堂弟堂妹还不能下地行走，他们实在太小太小，还没有办法和我一起在结满冰的地面用脚踏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窟窿。
幸好，我有一双半大不小的堂姐堂哥。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伯父一次又一次的邀请下不可抗拒的去和堂哥堂姐混在一起。
雪天终究还是太冷，即便是如此调皮的堂哥也失去了去雪地玩耍的乐趣。我躲在大人的怀里，盼望着天气稍微暖一点，但又不希望太暖，否则雪化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来临了。
堂姐是一次也没有把屋檐下的冰凌取下来过，在火炉边被我敲碎的那些两指长的冰凌无一例外都是堂哥端着木梯子顶着雪取下来的。他自己倒是很乐在其中，完全不在意取下了多少，只是满世界乱跑，去那些古老的瓦檐下搜寻足够大的冰凌，也有形状特别像山的，他若得了便如珍宝，可是在手上掂玩不到几时，便又扔在雪地搜寻新的目标去了。
我跟在他的后面，看他爬上比他高两个头的木梯子，看他用枯黄的秸秆结成的绳子小心翼翼得取下尖尖长长的冰凌，心中却在估量要几下子才能敲碎那些冰凌。
他不但喜欢冰凌，还很喜欢鞭炮。我喜欢冰凌，可是却极其厌恶鞭炮。每每被他突然丢过来的鞭炮吓得大哭。鞭炮与下雪几乎是同时存在于那个冬天的，过年也是。
我既担心冰凌的消失，又担心突然从哪个角落跑出来的鞭炮。
这样惴惴不安的、患得患失的度过了那些日子。
如今，家乡再难有下雪的日子。偶尔冷到能结冰的天气已算是不错的冬天了。
初二的时候，记忆中的第二次雪降临。还是在学校里，身边的兄弟姐妹都有自己要应付的老师和同学，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而我已经忘记了堂哥和堂姐他们在哪里了，大概在某个不下雪的地方和他们的同伴一起度过冬天吧。
那些与堂哥堂姐一起度过的欢乐地日子也如雪一般化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