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妹妹去西安念书，取道无锡。
她到的那天很热，我穿着臃肿的大衣穿过人群，看到在火车站门口安静呆着的她。
“走吧。”我过去笑笑。
“才过来啊。”妹妹说着，语气中欢喜大过埋怨。
“今天好热，我穿多了。”
“我也是。而且你都不晓得我妈在我行李箱里塞了多少东西。。。”
说未完，我们一致停下愣愣看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仅着一件雪纺衫翩然走过。微微出汗的肌肤，感觉还是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公交就在车站门口，一路她拖着行李箱，我拎着包。上车时，我拎着箱，她拿着包。人太多，我直愣愣挤上车，直接走到车尾坐下。
“姐，姐!”妹妹晚几个人上车，到了门口就扯着嗓子喊。
“哎！”
“你怎么坐后面？”她费力的挤过来。
“不是省得让座嘛。”话说完，才想起妹妹容易晕车。“怎么样，有没有想吐？”
“还好，刚刚过来已经吐过一回了。公交没事。”
“真的？”不是没想打车回去，只是妹妹过于体贴我这个姐姐的钱包了，说计程车反而更晕。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是个在公共场合说电话都会不自在的人，但为了转移妹妹的晕车的注意力，一直努力找着话题。幸而，对象是妹妹，我只要稍稍说点，她就能接上一堆。偶尔搭上话不用斟字酌句，就那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整个人是放松的。

妹妹的行李箱不是普通的沉，拎到三楼门口的时候，我直觉两手酸软，握着钥匙开门都是颤颤的。顺手将行李放进从没人用过的书房，对着拖鞋发愁。只有两双棉拖，一双客厅用，一双卧室用。但是，这问题很快解决了，妹妹直接穿着她的运动鞋走进卧室。
“姐，你看过。。。”
“没。”
“很好看哎，晚上你陪我看。”
“唔。。。”
妹妹就权当我答应了，开开心心的上网去了。
我洗好澡，坐在她旁边看她聊天。
“你怎么在无锡？”路人甲问。
“实习。”我在一旁信口胡诌。没料到妹妹真的发了过去。
“我明天就到校了。”同学乙说。
“好，一路顺风。”我在一旁自顾自的说。
妹妹很听话，发过去之后，问“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不想理她，结束话题。”
“呵呵，可能吧。”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听话啊，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算了，陪我看电视吧，姐。”
我一看屏幕，家庭剧。立刻嫌弃，“不要，我要看书。”
说完，从地板的杂堆里翻出一张碟，按了播放键自顾自听歌，顺手掏出最近看的小王子，认认真真翻阅。
“姐，你都不陪我。”
“哎。。。你姐忙啊。”头也不抬。
“你看童话书，还说忙。”
。。。。。。

“你快去洗漱，我陪你窝床上看柯南怎么样？”
“好。”说完立刻跑到书房将行李箱拖进来，径自打开找换洗衣物。已经接受了运动鞋的地板，估计也不会反对行李箱才对。
“哎，你带的什么书？”
“《苏珊日记》还有就是声乐书了。”
“声乐书给我看看。”
书丢了过来，随手翻了翻，什么呀，看不懂。“啪”看也不看的又丢回去。
“姐！”妹妹捂着额头强烈控诉。
“嘿嘿。。。”

我不耐烦的我在床上，大声对卫生间的催促，“快点，不然我睡觉了。”
“好了好了。”妹妹汲着拖鞋湿哒哒的进来。
“冰箱里有酸奶要不要喝？”妹妹和我都偏爱酸奶。
“不要，我要吃甘蔗。”说完拿起一根甘蔗爬上床。
“在床上吃？”我明知故问。
“恩。”她盖好被子，“看柯南吧。”
“吃完记得刷牙，甘蔗太甜了。”
“我晚上从来没刷过牙。”
我安静了。

我和妹妹的生活习惯有很多不同，但我们总是相处的很融洽。她不会觉得我龟毛，我不会觉得她遢遢。我那些别扭而又放不开的习惯，再她看来全无必要。就算在家里说话，我的分贝总是很低，但她就算再公共场合也能大声嚷嚷。可是，她能够影响我，而我，也能干扰她。

或许，只有和她这个亲人兼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有那么些放肆。或许，只有和我这个姐姐在一起时，她才会更加任性而不用担心受到指责。
有这么一个人，在她面前，你是放肆的，妥协也是心甘情愿的。很庆幸，有这么一个人。不是爱人，不是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