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雅如瑟（4）

初次相见的时候，我只有六岁。
那是一个夏日里的午后，我像往常一样的被自己的兄弟姐妹忽视，凌辱，欺负，在那之后，在我亲爱的兄弟姐妹厌倦了之后，我总会一个人默默的离开，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乎的，真的，我不在乎。
天空是蓝蓝的，京城很少能有这样令人舒适的天气，尤其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家里，为了维持那所谓的体面不得不使用琉璃雕砌出一个华丽的牢笼。
而我，我各式各样的额娘，还有看我不顺眼的各位姐妹们，都是被饲养在这个华丽牢笼中的宠物。
虽然我才六岁，可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中，为了活下去，懂得的，总该是要多点，否则那一天被人杀了还不知情，那不是挺可悲？
哦，千万不要可怜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有资格可怜别人的，更没有人是需要被可怜的，如果你帮不了我，如果你不能带我逃离，那就请把你心里那份多余的同情心收起来，抱歉，我一点也不需要。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哭泣了，而年幼时分的自己，还不懂得将自己的情绪好好地掩藏起来。
那是额娘还没有死，然而她的身体已是极为不好了，她不想看见我，也不愿看见我，每一次看见我被别人欺负也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这样的感觉，幼时的我当然会伤心。
那一天，我独自一个人呆在柔柔软软的草地上，幻想这里就是额娘温暖的怀抱，心愈加的悲伤，竟止不住眼泪，流个不停。
呵，当时的我，还真是脆弱。
还记得在那个暖洋洋的午后，心里的酸痛，哭得毫无理由，哭倒了毫无气力，六岁的孩子没有人安慰，在这个体面的家里不敢大声哭泣，衣袖明明湿透，却不敢发出一点响声，蜷缩在一起，像是一直被丢弃的……
哦，终于想起来了，我本来就是宠物，正在被圈养着的，不得宠的宠物。
搞不明白是喜是忧。
那样的日子里，那个人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穿着淡青色的衣衫，黑亮的长发结成辫子搭在生后，他居高临下，想当年的他已经是十岁了，他看着我，我抬起头，逆着光仰望。
淡金色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签单的金芒，那样的美丽与辉煌，让我自惭形秽，他像是遗世的天神，那样的俊美，那样的无暇，我看着他，说不出话。
他的手上是一方锦帕，他递到我的面前，一言不发。
我接过，说不出一句话。
他冲着我笑笑，然后摸摸我的头，转身跑开，那样的洒脱，转身的背影，那样的让人不舍。
我有没有说过，初次相见是他就像是一个天神，穿着淡色的青衫，在风中微微而笑，递过的锦帕上沾染着他的气息，像是春天般的温暖，又带着点薄荷的凛冽。
那样的让人着迷，那样的干净清澈。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我的表哥。
那时，我想我就已然倾心与他。
苏尔佳•素顺，时至今日我都忘不掉当年你身上的气息，你说，这究竟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