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

洞
其实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深不见底，如同黑旋风一般漆黑的无底洞，它渐渐吞噬着我们不经意间丢掉的情感….

——题记
临近秋末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冷雨，无情的贬斥着人们的肌肤，涂鸦似的把大地涂得一片阴沉。使百货大楼，街边靠站停时的公交车，披着雨衣的地勤工，以及香奈儿的广告牌等一切一切，看上去竟同弗兰德派抑郁画的背景一样。
为了不使脑袋胀裂，我蹲在医院挂号处的墙角，双手捂着脸，一动也不动，死寂一般。很快一个小护士走过来，询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告诉她不要紧的，只是有点发懵，头晕。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她602号病房的去处。医院的走廊一尘不染，安静的如同不属于这个光怪陆离，喧嚣的世界。
“先生，到了”
“麻烦了….”
“不客气，希望你的朋友能早日康复…！”
我轻轻的推开病房门，一道强烈的白光从窗口射过来，我眯着眼，用手遮了遮。移身到不远处。端详起床上那羸弱干枯的身躯。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穿着白色的蓝条纹相间的病号服，像一根白色的羽毛似的，风一吹….下一秒就涣然飘走，再也寻不见了….踱步靠近床边，用手轻轻的缕着她的发丝，她似乎感受到了我手掌为数不多的热量，缓慢的睁开了漆黑的眼，但早已不复昔日的湛亮，变得毫无光感，失去了焦距…剩下的，是浑浊死寂。我想她知道我是谁。但却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我妈呢？
“疗养院”
“可还好？”
“还行…..”
“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是么？”如此的小心翼翼，卑微至极。
“不会”
“那我还可以活得久一点吗？暂时还不会死？”
“你可以活….很久….”
这时，连我手掌最后的余温都消失殆尽….
就这样在这沉闷，阴雨连绵的午后，结束了我们最后的谈话。
等到我再次接到电话是，听筒里传来的是你的主治医生公式化机械冰冷的声音。你….病危了…..打针吃药已经变成了一种既简单但又折磨的形式，护士面无表情的把镇痛剂打入你的血管，冒着药水的尖锐针尖，直愣愣的刺入你枯竭的肌肤，然后..
拔出….刺入….再拔出….继续，反复..
窗外的叶子还没有落尽，暴风雨未到前，我看你对我微笑，八月微凉，但任然遮不住你笑魇如花…你张开於黄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握住我的收，渐渐收紧，合上了扇子般的羽睫，泪滴在光的反射下异常刺眼…
事后，依然是那个小护士，把你留给我的信转交过来，我畏然开启。诺大的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句话——
“代替我，照顾妈，对不起…..
我颓然的顺着老旧脱皮的墙面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都抽搐起来扭曲异常可怖..呐呐自语“.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没能告诉你….妈，已经先你一步离开了这个给世界….对不起，瞒着你，对不起….”到最后泣不成声….
每个肉长的心里，是这样都有一个深不见底，扭曲可怖的无底洞，渐渐吞噬者我们不经意间遗落的情感。如果你和妈都在我身边，我宁愿放弃一切，用你们给予的温度去填满心中的空洞，重新拾起那些丢掉的但异常珍贵的感情，但是，已经不可能了….晚了，晚了啊…..
在昏黄的迷离的夜色中，我点了一支烟，明晃晃的火舌算是仅有的一丝亮光。一步一步走在浦江边上，慢慢的，静静的，安然的….
我爱你们….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