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来到世上，睁开眼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父母不是护士，而是那个傻傻的流着口水的五岁的他，趴在婴儿床边睡着等待妹妹醒来的他，她叫他：“哥哥”。

因为父母经常忙于工作，从小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好。

她喜欢跟在哥哥身后，让哥哥保护自己，不哭不闹的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哥哥和他的朋友们玩耍，然后等待着哥哥牵起她的手说：“走，我们回家，哥哥给你买糖吃。”她不爱吃糖，却每次都开心的吃着哥哥买给她的廉价糖果。

他喜欢她站在自己身后，保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她很乖不哭不闹，喜欢她看着自己和小伙伴玩耍，总觉得有人在关心着自己。他拉起她小小的软软的小手，他知道他并不喜欢吃糖，但是喜欢看她露出的那种幸福的笑容，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笑容。以至于多年后，他任爱给她买糖，可她已不在她身边。



长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却给人时间飞逝的错觉。

上学了，她还在小学，他已经升入寄宿制的中学。不再一起上下学，他依然喜欢抱着她，亲她的额头，哄她入睡。她喜欢拉着他的衣角入睡，不肯松开。

她还喜欢微笑的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却转身黯然神伤。她喜欢哥哥每周回家讲自己班里发生的事，安静地听着，憧憬着哥哥多姿多彩的生活。她最喜欢的就是哥哥每年的春游，哥哥每次都可以花一天时间来陪自己。多年后回忆起来，她才知道，中学没有春游，哥哥每次都是牺牲学习时间来陪伴自己。

他喜欢给她做饭，照顾她的起居，给她讲那些自己虚构的多彩的中学住宿生活，看着她充满渴望的望着自己，是自己每周最期待的事。他习惯了每年请一天的假，陪着她，守护她小小的幸福。



高中的生活，紧张而充满挑战。

她喜欢看他吃着自己的饭菜，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学会了每次周末准备两人的伙食，等待难得回来的哥哥，等待，对她来说也是幸福的吧。每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且自己做的饭菜被吃的干干净净，幸福的笑容溢满双眼。她知道，这是爱。

他不喜欢回到家看见充满期待的睡脸，不喜欢她不顾自己手受伤为自己做饭，却每次都温柔的抱起她，吃完她的不是太好吃的的饭菜，然后准备早饭，久违的搂着她小小的坚强的身体，闻着她特有的体香，一周的疲劳就此消除。他知道，这是爱。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随着两人的长大，越来越少。她知道，哥哥一直不乏有追求者，但是她没问，他也没说。她不笨，她知道自己对哥哥的感情不同于别的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她听见别的女生叫他哥哥。

她不允许：“哥，我听见有女生叫你‘哥’。”

“恩”他点头，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不说话，静静地喝着哥哥煮的粥。

“不会再有人叫了，这是属于你的称呼”他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宠溺的说。

她还是喜欢叫他哥，他还是喜欢听她软软的声音，叫他，“哥”。



升学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而他也正忙着工作，两人偶尔的相聚也是匆匆就分开。他越发清楚自己的感情，他躲着她，他知道，这会毁了她。

她高考结束的那天，久违的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他说，他要结婚了，对象是大学四年的同学。为了方便照顾她，他的大学就在这座城里，女朋友也是，同城，同校，双方家长都同意了。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她突然意识到，哥哥不再属于自己了，不再会牵着自己的手，不再会温柔的给自己讲故事哄自己睡觉，不再······

当她回过神了，她已经坐在会场里，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哥哥伸出手去。她忽然站了起来，一直隐忍着，慢慢走到他面前，强忍着泪水，说道：“哥，祝你幸福。”她抱住他，泪滑进他的领子，她轻声：“哥，我爱你。”

他微愣，随即释然，就允许自己放纵一次。

他拉着她的手，此刻穿着伴娘礼服的她，仿佛比新娘还要夺目，洋溢着幸福的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不要放开，虽然她知道，他们不会长久，但是，请容许他们，放纵这一次。他拉着她，向父母鞠躬，在没有神父，没有人祝福的婚典上，交换戒指。她幸福的好像要融化了，尽管不被谅解，她还是不愿放开他的手。



几年后，一个偶然她翻开他的日记：

“今天带着她离开了家乡，我喜欢她，但是一直是哥哥对妹妹的喜爱，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从没问我是否爱她。我愿意带着她离开，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没有谁比她更重要······”

她放下日记本，留了一张纸条，便离开了，再没有回来。

他回到家，没有看她的纸条，将买回的糖果放在桌上，打开自己的日记本。轻轻地抚摸上面淡淡的水渍。



不知过了多久，一张照片寄到他曾经的住所：一个长得灵动的少妇，和一个可爱的长得和她很像的男孩，还有一个温和的男人，搂着她和她的孩子。

桌上，还是一包未拆封的糖果。一本未合上的日记。

风轻轻吹过，纸张向后翻动着：

“我爱你，不是哥哥对妹妹，就是我爱你。这是我，选择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