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世悲歌之漂泊人生（续196）

涉足深圳（之9•这安生日子如何过得）
因为人已四十，加上没文化、没技能、且又是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男性的残酷现状——很多次‘到深圳去’的冲动，都因为害怕这现状会成为影响深圳形象的、流落街头的一景而止步不前。
在2010年6月到2010年12月，我二次漂泊东莞（08年3月—09年3月是我第一次漂泊东莞）6个月换了两个工作后，感觉东莞实在是容不下我了，我只好再次产生了漂泊深圳的冲动。幸运的是我这次的冲动没有半途而废，最终让冲动成为了现实。在12月28日从东莞大岭山镇花7块钱坐汽车、经过两个多小时跑到深圳南头检查站时，我似乎生出了一阵儿如释重负的感觉：感觉一直距离我很遥远的深圳，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呵……
不过一步之遥的感觉也是昙花一现，因为即便我已经人在深圳，那‘厚重’的感觉依然如故：深圳和我的距离始终是很遥远的事情。
在深圳南头、西乡、福永、沙井、松岗、公明等镇区几个大一点的劳务市场、以及就近的工业区奔波了几天后，我总算找到了首次漂泊深圳的第一份工作——公明一家印刷厂的跟车装卸工（因为害怕以后有什么纠纷，在此隐去该企业的详细地址和名称）。
从2010年12月28日第一次涉足深圳，到5日后的2011年1月4日就职深圳的第一份工作，期间6天吃饭、住宿、求职、坐车等、共花费了我当时所有身价1800元的三分之一。自然，对于人生地不熟的深圳来说，2011年的元旦，我只能猫在松岗镇的一家旅店中度过。
2011年1月4日到2011年6月30日，这五个多月是我从事到深圳的第一份工作、即跟车装卸工的日子。这家百十人的小印刷厂主要生产纸质包装用品，多是彩盒、彩箱一类的纸制品。所谓的跟车装卸工就是在仓库装车、跟车、去客户方卸车而已。听起来这工作只要有力气就行了，其实并非如此简单。首先这是个受气的活儿，你的忍耐力要练到家才可以。因为通常来说客户方就是‘爷’，而供货商就只能装孙子了。这话虽然不雅，也不好理解，但举个例子估计很多人就身同感受了：客户方和供货商的关系就如同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因为钱在人家手里，而眼下这个社会只有力气、没有钱，那是会饿死人的。呵……
当然，那些财大气粗的企业、或者垄断行业，即便是供货商，也向来是爷字辈的。比如中国石油、中国邮政、中国移动、中国官员等等，虽然所有消费者都是这些企业和机构的客户方，但‘顾客就是上帝’在这里只能当个屁话了——有人想象过员工或公民就是顾客、而老板和官员就是服务员的世界吗？
当初进这家印刷厂做跟车装卸工的时候，负责人事的王副理许诺的待遇是包吃住，工资按劳动法计算（8小时22天1100元的底薪。平时和双休日、及国定假日的加班费按底薪的1比1.5、1比2和1比3倍支付）。而到了储运部时，刘主管又是另外的说法：底薪加计件，每月扣除所有费用后也就是1800到2200元之间——关于该厂工资的事情，我在上两篇里虽然作了很详细的介绍，但也不能改变这无凭无据、有点涉嫌头头们因为个人喜好而口凭一句分配工资的命运。因为进来的时候底薪是1100，我们几个跟车装卸工的工资每月也就是2000到2300元之间。而到了4月份底薪响应政府号召提高到1320元时，我们的工资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即便当初许诺的待遇和实际待遇有很大的出入，但我还是因为以下三条原因而留在了这里：一是我们这个工作上下班不用刷卡，你跟的车今天有货出你就出，没货出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企业外包的车老板有三大一小四辆车，小车搭配一个司机一个装卸工，大车搭配一个司机两个装卸工）。

而且吃饭也可以提前，不用等车间的员工下班后挤在一起排队——总之工作环境相当自由和散漫；二是该厂的宿舍有网络，自己有电脑就可以联网（一条线每月100元网费，可以两台机合用一条线）。象我们这没货出就自由自在的跟车装卸工，正适合有网络的日子。反正对我这个贪恋网络的人来说，这样的便利绝对是个挡不住的诱惑；最后一点是我上班几天后才知道的，那就是跟车装卸工可以捞一点点不光彩的额外收入。通常就是把从厂里拿来（不排除偷的性质）垫车厢的废纸和用不完的、围货用的拉伸膜顺路卖给了废品站，然后大家利益均分。要是仅仅卖厂里这点财产，还不够大家塞牙缝的，还有相当一部分废纸、拉伸膜、塑胶或木质卡板是从客户方那里捡来、拿来、要来的（不排除偷的性质。不过只有那些管理松懈的企业才对供货商的车辆进出不怎么严格的检查和追究。大多数企业是没有机会让人带走他们财产的。呵……）——总之这不光彩的收入除去你赶不回厂里吃饭就要吃自己的费用外，平均每个月也有个700元上下吧（据说运输业的司机们大多数都会低价偷卖企业、或车老板的油，只不过卖的油钱很少有跟车工的份儿，就是有也是象征性的表示一点）。这也是那些路边废品站、收油点如雨后春笋的主要原因。呵……
当然，既然是不光彩的收入，那就会有一定的风险：如果让企业和客户方逮着了你的盗卖、偷窃行为，情节轻则扣除你所有的未发工资，卷铺盖走人；情节重则罚款、顿拘留、甚至是判刑入狱。因为一旦发现送货人员偷窃企业财产，大多数客户方都会采取狮子大开口的手段：你拿他一个价值30元的卡板，他就会向企业索赔300乃至3万元的罚款。别说含有‘偷’的性质，就拿我上篇说的、我只是不小心弄坏了客户方所在物业的两块地板砖（包括施工更换费用也不过100元而已），人家就要我赔偿了400元才算了事。
起初我是鄙视、不屑于这种不光彩行径的，可惜你不参与的话，那就很难有人愿意和你搭档了。因为你上了贼船不当贼，那贼船还能容你吗？谁不怕你打个小报告、告个密什么的。所以我为了这碗饭只好妥协、只好同流合污。后来可能是承受不了钱的诱惑，对这不光彩的行为我由当初的反感、屈服而转变为热衷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转变同样让那些工友们不愿意和我搭档，他们说我把这不光彩的行为发挥的太明目张胆、理直气壮了，和我搭档很容易引火烧身的（被客户方‘逮着’的机会太大了）。总之我处在了那种出力不讨好的境地——坏人、或者说是贼人我做了，而提心吊胆、没羞没臊后得到的经济利益，却是我们均分了。
实际上变卖企业财产捞点小钱这种不光彩的行为，几乎每个企业的送货、保安、乃至少数的车间员工都曾做过，要真想杜绝这种行径，企业必须得有这两个缺一不可的条件——安防的到位和待遇的到位。人心是很难知足的，你待遇到位了，安防不到位，同样会有人产生这样的行为；你安防到位了，待遇不到位，那就可能留不住人了。比如我们，虽然活儿不重，但每个月270---330小时的上班时间，也总叫人咋舌。虽然生意淡季时每个月至少有6、7天是无所事事的，但如果一天出两车、或三车货，那就要十几个小时了。有时候出两车远距离的，比如珠海，那二十个小时也是很正常的。因为一来一回耗在路上的时间就是7、8个小时（跟车装卸工在送货的来回途中不算上班时间，到哪里说都是不能成立的）。而且我们还要经常因为赶不回厂里而在外边吃自己，这样一来，你每个月两千二三百元的工资除了自己在外吃饭的费用，也就是一千七八百元。试想，每月270个小时以上的劳动时间，只有1千七八百元的工资，你留得住人吗。

其实，这不光彩的行径除了老板，只怕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只要你不是太明目张胆、或不是被抓个现行，不关乎自己的切身利益，哪个头头或员工会去追究、或揭发这种行径呢。
这世上，如果有人不愿意过安生日子，那他一定是个例外。而我，却不幸被自己所言中。且不说这些年来先后漂泊所跨越的八省二市两个自治区。就那平均每年换个城市、跳槽四次的漂泊记录，怕也是叫人匪夷所思吧。
我承认，是‘至今未婚’让我没有人生目标而走上了这条不断漂泊、频繁跳槽的不归路。但我也曾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假如真有一个女人走进我的生命，我真的会放弃漂泊、偏安一隅吗？
我也承认，到我这个年龄了还孤身一人，的确是常常会有‘想女人想疯了’的感觉（很多网友给我的赠言，可惜咱脸皮又黑又厚，姑且在此大白于天下吧。呵……）——只可惜上天不给我创造能否偏安一隅的尝试机会，所以我也只能选择‘生命的尽头是轻烟’这么一条人生大道。
说白了，在这跟车装卸的五个多月里，和工友、和头头们产生的所有摩擦，都是这自由、散漫、安生的工作环境惹的祸。6月25日和储运部主管差点拳脚相向的事件，只不过是因为最近两个月企业的生意不太好，从而导致我经常无所事事的过着自由、散漫、安生的日子，以至于产生了一次集中的爆发而已。
即便再无所事事，人家别的装卸工在早上和午后上班时，都会照例去仓库报个道，问一下今天有没有货出。而我，才进来的头一个月还保持着这习惯，之后——有我的货出仓库打电话吧，没货出报个什么道啊。这不把领导放在眼里的行为，估计所有头头们都不能容忍的吧。由此，我和部门里的那些头头们便产生了积怨。后来得知该企业没有‘炒鱿鱼’的先例，所以人家头头们再容忍了我几个月后，不得不有意无意的找点事儿让我自己走人。
不把头头们放在眼里，还老是不计后果、以我为中心的和头头们闹情绪——这是我漂泊路上的最大障碍。也是造成我逃避现实、频繁跳槽的一个主要原因。至于和头头们搞抵触的后果，那自然是精神和经济上的遍体鳞伤！冲动时总以为自己的言行举止很豪迈、很洒脱，冷静后才知道那只不过是自己幼稚、白痴的表现！凭良心说我无数次的努力过改变自己，嘱咐自己学会成熟、学会融入人群，只可惜最终还是这结果。否则，且不说经济上不至于至今一无所有，最起码儿女已经长大成人了吧。
那天和储运部主管一番舌枪唇剑后，主管要求人事部把我调去后勤部养花弄草兼扫地〈维持装卸工的待遇不变〉，我对负责处理此事的人事部王副理说不同意调动。要么我找老板讨个说法，要么企业把我干掉。王副理说该企业没有辞退人的先例（无论谁对谁错，头头们不能容忍你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的暗示、或逼迫你自己辞职。比如这来回的调动，无非也是一个叫你自己走人的手段），你不服从调动，三天不上班按自离处理。如果你认为企业管理人员的做法有问题，你可以去劳动部门申诉。至于找老板讨说法，别说你很难见到老板，就是让你见到老板了，老板还是交给我们处理——这结果即便我再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一肚子委屈，但还是自己填写了辞职表的下场。
按照储运部主管的提示，我填写了29日算账、30日走人的辞职单。至于这个月的工资会不会因为私怨而缩水，那也只能等拿到手以后才知道。反正在这之前的五个月里（含春节等18天的假期），我总共拿了该企业10600元的工资，除了所有花费约2300元，我还净得工资8300元。就算这个6月的工资再怎么缩水，也应该有2000元吧。那也就是说我在该企业这五个多月净得工资10300元（不含……呵……约4700元）。

前边已经说过这跟车装卸工上班时间的不固定性，所以这六个月的闲暇时间，我经常都是在网上趴着的。就连去年6月出门漂泊时携带的、二十年前的、四十多万字的“烛泪谣”手稿，也是几易其手，请热心的网友帮忙录入的（在东莞时快递给第一个热心的网友帮忙录入（为了携带方便和闲暇时修改、玩味，我把以前的旧作都输入了电脑。因为我打字特慢以及自己特别懒了，所以才找热心人帮忙录入的。呵……）。结果3个月那网友一个字没给我录入。到深圳后继续在QQ上寻找热心肠，结果热心肠还是很多的。塞了200元的心意，连同手稿又快递出去，也是3个月，托付的第二个热心人录入了一半后，因为我作品的乏味再三抱怨说她快疯掉了！没办法，我嘱咐她把剩余的二十多万字再次转手给了第三个热心人。结果人家用半个月的业余时间把这二十多万字搞定。虽然她再三推辞，但我还是以逼迫的话语恳求她收下了我200元的心意，请她自己找个饭馆吃一顿。）其实我经常趴在网上也没干什么正经事，除了和人聊天、在文字网上贴一些自己的“大作”外，就是一边让电脑接受那些乌七八糟网站的病毒，一边自甘堕落的欣赏那些不堪入目、但却叫人血脉贲张的图片和视频。
总之趴在网上办的事儿就和本篇《憾世》一样，东拉拉西扯扯、乱七八糟的叫人摸不着头脑。唉！没办法，在安生的日子里，灵感和我一样在半死不活的混日子吧。
按说这6个月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比如每一次和头头们的摩擦、送货途中的见闻、约一个女网友见面、游玩的感受等等——但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在网络里鬼混，哪有心情把这些事情记录一下呢。就算有心情，没有了灵感和激情，终还是落得个‘老虎逮刺猬，无从下嘴（笔）’的结果。
唉……网络害死人啊！
唉……安生的日子没咱的份儿啊！
唉……6月30日后继续咱拿血汗钱为人们做贡献的日子吧；继续咱寻找天涯女孩的梦想吧；继续咱饱受磨难、不得安生的漂泊路吧！这——才是咱该有的宿命！
采风实记，2011年6月26—28日草拟、输入于深圳公明某印刷厂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