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偷心

俗语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眉儿恋爱就两个月了，刚好迎来了中国人的情人节——七夕，一个民间传说悲壮而凄美的牛郎和织女的爱情神话故事。说每年这一天由玉帝王母娘娘特批，喜鹊搭桥，牛郎挑担，带着儿子与织女相会。
追求美好的爱情是每个民族各个时代的愿望。我国七夕这个古老的爱情故事远比外国的罗密欧朱丽叶的结局要好的多，至少每年七夕可见上一面。外国的罗密欧朱丽叶他们的结局是喝毒药死了，与我们民族另一个戏剧爱情故事梁山泊祝英台死了变成一双花蝴蝶差不多。
爱情，你是什么，无数文人墨客为爱情不知写下了多少诗篇，在浩如烟海的文学海洋里无处不是，最精华的一句子就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又扯远了，七夕，这个情人节在我国“文革”后二三十年里淡了下来，差不多一二两代人淡忘了。二十世纪末的好些年里，阳历二月十四日的外国情人节在我们都市闹得纷纷扬扬，更有商家为获利促销，推波助澜，叫年轻一代差不多不知道我们也有一个自己的情人节——七夕。

近几年，为了弘扬中国文化民族精神，当然也包括我们的传统节日，七夕这个本土的情人节才被引起重视。商家也以饱满的热情像对待二月十四日的洋情人节一样呼喝起来，鲜花——一枝带刺的红玫瑰，少数花店竟涨价到50元一支。男孩儿们为了爱情，为了女孩子的一张如花儿的笑脸，竟视钱财如粪土争相买下。贫寒一点的买一支，说什么是“一心一意”，富裕人家买一大把还唱蔡国庆的“九十九朵玫瑰”与“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他们难道就是99颗心了？他们说是寓意“天长地久”。更有农村进城来务工的男孩儿，为了爱情，就买“一心一意”了。岂知这个“一心一意”可叫他爸妈在乡下吃上好多天的肉。再没有人于午夜，在葡萄架下，头顶一双鞋和米筛子，眺望无垠深邃的银河，只要心诚就可以看得见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了。总之，热闹的七夕，人间女孩子们长相守的幸福叫天上织女嫉妒得一场大哭〈即下大雨〉了。今年苏州乡下的妇女，女孩子们去不了葡萄架子下，因为天空掉下了织女的泪水，连同月亮星星都去看望织女去了。我们的眉儿要不是跑得快，几乎就是个“落汤鸡”。

原来，本是头天约好了的，龚让七夕下班来家吃晚饭，然后两人乘车到观前街去逛一逛，看一看热闹，还可以到光明剧院看一场电影或买买东西什么的。
可七夕下午五点半，龚让竟打眉儿手机说，来家吃饭是不行了，一个外地考察团来了，因为他是个设备安装方面的工程师，他被派接待，好忙，要眉儿晚上七点能在贵宾楼处等他就行了，这样两不端误。
龚让不来吃饭，看这一桌子好菜和乌鸡汤，眉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妈妈说：“不就几个菜？咱们吃，再留些让他明天来吃好了，快吃了去吧。”妈妈补充说：“我看小龚在单位还真是个人物呢。”
眉儿说：“看我怎么收拾他，他竟然还是个工程师，两个多月了他竟敢丝风不透。”
爸爸说：“人家是工程师也犯你了？又不是做贼警察要抓他坐牢，你还收拾他？”
眉儿说：他是“贼”就好了，你看他给我手机短信的称呼，骂我是“三只手”，是贼。
妈妈一惊，手拿筷子愣着不动了：“你是贼？”
眉儿故作平淡而又认真，说：“说我偷走了他的心。”
眉儿妈噗哧一下笑了。
眉儿爸爸说眉儿妈：“你吃你的饭，你看你笑的，都得溅到汤里去了。”又说眉儿：“丫头，你吃了快走。”
……
有些堵车，眉儿七点过二十分才赶到贵宾楼门前处，龚让正与一个穿着优雅，文静端庄戴眼镜的女孩子在有说有笑地聊天，见眉儿到了，龚让说了几句什么与女孩子握了一下手就跑了过来。眉儿心里有些不快，但谁又不和异性说话呢，不如装蒙好了。龚让一走过来就高兴地牵起她的手往街上走。

走在街上，眉儿仔细端详龚让的面部表情，总想能捕捉一点材料，好对龚让上一上“课”，但什么也没捕捉到，龚让没一点心虚的表现。七夕，情人节，要好好过一回，她既然没捉到什么，不如大度一些，也就只字不提刚才“那女孩子”。
什么女孩子？不大我三四岁才怪呢，眉儿心里说。讲脸蛋身材，我吴眉儿就算在这观前街美女如云处也是有得一拼的。
“三只手”，龚让说。“你怎么不说话，我到前面花店去买一札鲜花吧？”
眉儿说：“今天花店还不往死里抬价，看一看，太贵就不要买了。”
前头10米一爿小花店，一大堆人在买花。龚让挤了过去在考虑买上几朵，却听旁边一个择花的女孩子说：“50元一朵，老板，你的心也黑了点吧？”
那老板一字一板说：“就这个价。”
龚让一旁犯了难，若买上七八支不就四五百块？他心痛，这可是他读大学时两个月的生活费啊。
眉儿此刻挤过来了，也知道是50元一支，拖了龚让就走说：“不当饭吃，不是不喜欢花，要的是物有所值，不好死了这个宰人的老板。”
“走什么走，”王中强与墨玟挡住了眉儿。龚让见好多女孩子手拿一朵红玫瑰，他又走了过去，也买了一支送到眉儿面前，说：“就拿上一支在手里，我估摸一支是代表一心一意的意思吧。”
王中强跟着也拿来了一札红玫瑰送到墨玟手里，眉儿一瞧是五支，看墨玟一张幸福的笑脸，忍住了要开玩笑，说王中强是三心二意。
“强哥，有钱人，钱就是草纸，”眉儿对王中强小声儿说。
王中强也小声儿说：“你要是我的女朋友，我就买它九十九朵。”
眉儿嘀咕说：瞧你对小玟“三心二意”的，我骇都骇死了。
“一心一意，”中强说。“据我所知，你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你红玫瑰吧，还是个穷光蛋，不给你多买几支，对你还说什么一心一意？”
“是，我是第一次收红玫瑰，你就小瞧我好了，我坏，没人要，你高兴了吧？”不知为什么说到这儿，眉儿真还觉得自己好失败似的。
中强说：“我那是小瞧你，正因为这样，我爱死了你，你说有那个男生愿意自己的女朋友收了人一百次红玫瑰？他有病呀！”
眉儿说：“你就是。”
中强说：“怕了你，我走了。”
“墨玟！”中强喊，墨玟不知在与龚让说什么，也是笑得人仰马翻。
墨玟今天好漂亮，眼影，淡妆，高耸的胸脯，超短的牛仔裙显露着好看的肚脐，一双三寸高跟的红皮鞋落地有声，显得人是那么地挺拔，她紧挨着王中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儿叫龚让的眼也直了。
眉儿说：“怎么，书呆子也看得动情了，你跟上去呀！”
龚让说：“你看人家，咱们就不能牵一下手？”
眉儿想一想，也是，又不是在家里爸妈面前，中规中矩干什么，她一下子紧挽住龚让的胳膊，也学一会墨玟。眉儿说：“与墨玟比，我今晚就像是个丑小鸭，原想是晚上，随便一点算了，没……”
龚让说：“走，前面是《一百》，买衣裳去。”
眉儿说：“这前面一点有一个精品屋，看一下吧？”
店名《追回美丽的时光》，店面二十来平方米，各季节新颖新潮的款式衣裳挂满了墙上与货架，仅剩一人走动的空档。眉儿头上有一件似是貂皮的衣裳，是不是呀，眉儿并不是要买它，好奇，就伸手抓摸了几把。
店老板娘说：“你买不起的，莫动它。”
眉儿瞟了一眼价牌说：“不就1000多块钱吗，你咋知道我买不起，小瞧人。”
老板娘儿四十来岁，一张胖胖嘟嘟的脸，轻篾一笑，说：看清楚一点，一个多“方”〈即一万多元〉。
眉儿仔细一瞧标价13860.00元，直羞愧得脸通红，龚让在一旁也愣了，没防王中强在身后说：“不就一个多方吗？你狗眼看人低，买不起？”他从身上的腰包里拿出两大叠钱来，说：“两万，够不够？”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胖老板娘儿低下了头。

中强说：“说吧，这件衣裳摸一下要多少钱？”
老板娘儿也没好气说：“摸一下1000块。”
中强说：“你进货到挂起来，一挂几个月没人看得中，你又要天天打扫灰尘，对吧？就算你摸了十三次好了，一万三千八百六十元扣除你每次1000元，计13000元，这件衣裳只值860元，我给你一千元买下来，你还有利润140元，”说完就动手取衣裳要买。
胖老板娘儿心想，遇到个冤大头了，忙赔不是。
眉儿看中强这财大气粗的骄狂劲，真把龚让比矮了一大截，在一旁早站不住了，气呼呼出了店堂就跑，等龚让发现眉儿不在现场时，出门就找，可这人海茫茫中那有眉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