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世216--218

憾世悲歌之漂泊人生（续216）
一路向西（之7•天路）
车过格尔木后一路西南，那条进藏公路也时分时合的和天路一起顽强的奔向拉萨，牵引着列车在高原上的山峦起伏中铿锵有力的前进、前进……
越往西南海拔越高，温差越大，初到西藏者的高原反应有了明显感觉。比如我，虽然并不渴，但嘴唇却有了干裂之感，脑袋也产生了轻微的疼痛。
车上昆仑山后，天路两旁不时会出现一根根两米左右高的铁管，列车广播说那是防治冻土的高科技玩艺，叫什么地热管。虽然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如今亲临现场，却还是对当初铺设进藏铁路时所说的、攻克多少多少技术难关持怀疑态度。
在我看来，进藏铁路的铺设除了材料运输是一项艰苦卓越、耗资巨大的工程外，不存在什么技术上的难题。试想，现在除了有风暴的流动性沙漠外，海底、海上、地下和山腹都有了铁路，高原上铺设铁路又有什么技术难题可言呢？路基管桩可以深入地下一百多米，又有什么冻土能撼动它呢？要说真有技术上的难题，我猜想也就是如何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节约成本罢了。在我想来，只要有钱，即使是在地貌都能随风暴改变的流动性沙漠下、也同样可以铺设隧道式铁路。
当然，我不是贬低那些搞科技的，我只是在想老祖先们修长城的时候是不是也攻克了很多技术上的难题。比如他们是如何把那无数的巨石弄到山顶上去的应该算是一条吧。长城是一个奇迹，火车能爬上海拔五千多米的昆仑山也是一个奇迹。但这奇迹应该是人类纯粹的力量所创造的，技术只是其次而已。力量——无坚不摧。
车上昆仑山后，地表上的植被也厚了一些，偶尔也能见到三两头野驴和藏羚羊的影子。不过看到最多的还是牦牛，但很多旅客都说那是牧民们饲养的。
列车爬上唐古拉山后，人烟、民居和牦牛也多了一些。而且列车也甩脱了自格尔木后一路上云雾缠绕、细雨零濛的天气——蓝天白云下，远处的雪山巍峨而厚重。
下午5点，列车穿越了海拔四千五百多米、水面宏大的错那湖，两个小时后又穿越了到拉萨的最后一站那曲。过那曲后，越来越多的村落、羊群、牦牛和庄稼，总算让人摆脱了人烟稀少的惆怅感。皑皑白雪封顶的山峰也时有所见。
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中、东部的天已经入夜多时了。而此时这里的车窗外，远处的雪峰依然清晰可辨——日不落的拉萨城已经近在眼前。
采风实记，2012年9月5日草于故乡、9月10日夜输入于嘉兴火车站附近的建工招待所209房。

憾世悲歌之漂泊人生（续217）
一路向西（之8•走进西藏）
8月5日夜9点45分，西宁西—拉萨的K9811次进藏列车缓缓驶入了终点站拉萨站——这一刻，也预示着我一路向西的脚步到达了终点。
走出火车站，朦胧的夜色告诉我日不落的拉萨城刚刚入夜。广场一角的路口边有三十多个中青年妇女和四、五个中年男性在为各自的招待所拉客（拉萨和西宁的普通旅社多是称作招待所）。数十辆昌河、大众出租车除了专业拉客的以外，也有很多是兼着为自己家开的招待所、或有联系的招待所免费接送旅客住宿的。我和好几个专业拉客住宿的讨价还价了一番后让我倍感惊讶：最便宜的单人房每晚60元；二人间每晚50元一个床位；三人、四人间每晚40元一个床位；最便宜的床位就是六人、八人间的，每晚30元——这可是我一路向西中遇到的、住宿最昂贵的普通旅社。
我这人在大事上往往是挥霍无度，但在小事上却常常是斤斤计较。再加上我不相信没有更便宜的招待所，所以我拖着行李开始在火车站附近打听、寻找。

说到这里我要着重表扬一番拉萨的警察，他们让你感受不到一点的冷漠和麻木。对于寻求帮助的市民和外地陌生人，他们总是热情洋溢，竭尽所能——我这一路向西中所经过的瑞丽、昆明、重庆和西宁，给我指路的警察都让我感到如同兄弟一般。包括我这一路所有接触的列车乘务员，她（他）们都让我找不到早些年我漂泊中、东部时的、很多警察、乘务员、以及政府职能人员的麻木冷漠和高高在上。再想起深圳警察的好，以及之后乘坐的、西宁西—武昌的K622次列车乘务员的好——真的有一种变了天地的感觉呢。无论何时何地，这天下一家亲的感觉总会让人轻飘飘如浴春风。呵呵……
等我折腾了一个小时，按警察的指点找到了与火车站相邻的汽车站时，那两家便宜的招待所早已经爆满了——难怪出站时有一群旅客个个象躲避当年计划生育似的往这边跑，原来是人家知道这有两家便宜的招待所啊。
后来一个到此免费拉客住宿的昌河把我和另外三个当地中学男生带去了柳梧新区、司机自己租房开设的吉安招待所（15089023052），说好的价格是六人间、每床位25元一天。结果到地方一看，屋子和被褥又脏又乱，那些60元一天、带一小电视的单人房、以及其他价位的双人、多人房，环境和卫生都是如此。房子已经很老了，一楼居然还是泥土地面。招待所里没有服务员，那些铺的盖的被褥和床单好像一直就没清洗过的样子。
那三个中学男生当场就拒绝入住公共场所似的、一楼大厅的所谓六人间。后来他们想住单人房，又因为住宿费谈不拢，于是就让店主、开昌河的司机又免费把他们送回了三里多路的火车站。我和店主就那间没有电视、长两米、宽一米半的小棚子商量了半天，他最终没接受我出的、每天30元的住宿费。而我也没舍得为了住这么一间又小又脏的小棚子就每天出40元。我因为带了沉重的行李，再说天已深夜，哪能象那三个赤手空拳的中学男生那样抬腿就走。所以我牙一咬，交25元住进了大厅、那个所谓的六人间里——这是我最近几年在外漂泊以来第一次住旅社没住单人房（露宿街头和野外的几次不算）。
说实话，这25元在深圳火车站附近都能住上干净宽敞、有电视电扇卫生间的普通单人房，可是在这日不落的拉萨城……再加上第二天我在市区花10元消费的、只相当于在深圳5元分量的那碗刀削面——物有所值可谓是对日不落城的最大讽刺。而产生这讽刺的根源是“旅游”二字；放纵这讽刺的是政府；操纵这讽刺的是那些外地来的不良商贩！
拉萨温差很大，一年四季的夜里都离不开被褥。我折腾了两天一夜没合眼，这半夜我盖了两条被褥，那被褥上散发的、难闻的气味都没能挡住我睡的象死猪一般……
第二天，我经过拉萨市区中随处可见的、便民服务亭里的警察指点，坐公交车找到了拉萨市职业介绍服务中心、同时也是拉萨市劳动和社会保障中心以及拉萨市公务员服务中心的所在地。这三个“中心”同处在一栋五层楼里，门前也没看到什么轿车和停车场。楼的规模只不过相当于深圳市郊区的一栋村办老年活动中心楼而已。一楼大厅的职业介绍服务中心很冷清，除了两个女工作人员外，偶尔才有一两个找工作的人前来问询。从摆在大厅墙脚的十几个、贴有招工信息的大牌子上猜想，这里也曾举办过现场招聘会一类的活动。看看这些招工信息，除了商场、饮食服务业要招营业员、服务员外，就是野外矿业招普工的。而电子、制衣和机械行业，在这里几乎没有。我在门外的最新招工信息栏里拨打了两家用工电话，都是野外采矿业招的普工。一家已经招满，另一家包吃住月薪四千元左右的要我等消息。因为那是一家正在筹建、审批的新矿，要十几天后才能开工。

拉萨没有卖报纸的，我在一家拉面馆吃饭时才知道拉萨的报纸都是免费送给各个单位和各家店铺的。我在那家拉面馆收到的报纸上也看到了十几则招聘信息，同样都是酒店、超市招服务员和营业员一类的。但工资都不高，包吃住月薪1200—1600左右。而且每月的上班时间都超过了三百个小时。只有一家招电工、电焊工的，工资待遇也是9小时全月制、包吃住月薪2000—2500之间。
这拉萨和瑞丽、昆明、重庆、西宁的、相同行业、相同岗位、相同工作时间内的工资待遇基本都是水平的，但各地的收入水平都远远跟不上她们的消费水平。尤其是重庆和拉萨，物价更是高的离谱。特别是拉萨，价格和实物之间的离谱都能让消费者产生被敲诈的感觉。
既然到了拉萨，不去布达拉宫，自然是白来一趟。二百多元的门票咱买不起，在外围看看还是不要钱的。从火车站坐2路公交车到拉百站下（拉萨百货站），眼前就是气势磅礴、雄伟壮观的布达拉宫。能把一座庞大的建筑完全笼罩着一个小山峰，不能不说布达拉宫是一个广场浩大、巧夺天工的艺术创举和建筑奇迹。
布达拉宫、布达拉宫后边的宗角禄公园（被市民们称为布达拉宫后花园）、布达拉宫对面高耸的西藏和平纪念碑和广场——这三处都是人声鼎沸、人山人海的。
布达拉宫的经轮把脚下的小山三面包围，虔诚的藏族老人常常是念着经文，一边左手摇转着小经轮，一边用右手挨个转动那些大经轮。从左到右，把围绕了布达拉宫三面的大经轮全部转动一遍的话至少要走六七里路、一个小时左右。因此，那些参合其中转动经轮的游客们，能坚持的最后的寥寥无几。布达拉宫的前面，朝拜的藏族老人更是叫人感动。他（她）们人数不限，或横、或竖的跪成一线，或远或近的朝着布达拉宫、他们心中的神虔诚朝拜。每往前跪伏一步，他们就会双臂伸直，手心向下，脸、身体、和伸直的四肢都往地面上匍匐一次。然后立起上身，双手合十，再往前跪伏一步，接着再往地上匍匐一次……什么是虔诚——这就是虔诚。
宗角禄公园里的藏族老人们又唱又跳，他们真诚的目光，真诚的笑容，真诚的欢乐是其他地方的老人们无法拥有的——我很自然的想起了我的童年。那时候缺吃少穿，集中一下，一年时间里最多也不过有半个月是在大米白面中度过，其他时间里就是吃光豆子面（比现在黄豆粒小一些的、颜色暗红的豆类。起初是磨成粉吃的，后来有榨油机后吃油吃饼了），吃光玉薯薯面（高粱在石磨上磨成粉），吃光红薯、红薯干和红薯面（红薯切片晒干后在石磨上磨成粉），然后再吃光野菜和榆树皮，再要饭两个月，忍饥挨饿一个月。至于穿的不说也罢，反正大雪天敞着怀、光着脚丫子在水面上溜冰的孩子们十之七八。可我怀念的是那时候的人们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疾病，什么是虚伪，什么是劳累……真实和开心是那时候人们的共同特征。
西藏和平解放纪念碑前的广场上，不时有80前的、看起来很理性、很知识的人来给纪念碑庄重的鞠躬。碑脚前站岗的战士怀抱着钢枪笔直而立，坚毅的眼神，肃穆的表情，就如同石头雕像一般，在烈日下纹丝不动。几十只白色的鸽子在广场的人群里嬉戏，不时的飞起、落下、引诱着游人的食物。
抬头苍穹——布达拉宫，我是否揭开了你的神秘面纱呢？
采风实记，2012年9月5日夜草于故乡、9月11日输入于嘉兴火车站附近的建工招待所209房。

憾世悲歌之漂泊人生（续218）
一路向西（之9•归途疾）
8月6日、7日我在拉萨，因为经我家乡的火车票只能预订到七天后的，所以我不得不再次借道西宁回家乡。在拉萨这两天的吃、住、用加上回西宁的火车票219元，我给拉萨留下354元的奉献。

再算算从我7月10日在深圳辞职、然后15日启程一路向西以来，我经广州后停留瑞丽、昆明、重庆、西宁和拉萨，已经是过了28天、花了四千元人民币（包括花219元已经购买的、回西宁的车票、和在深圳停留五天所花费的一千二百元）——我这一路走来包括车费在内，正好一天花一百元。
如果再加上即将从西宁回家要花的、至少400元的车票、吃饭等费用，以及可预见的、回家乡后至少要花的2000元人民币——我这次原本以找工作为目、却什么都不想干的一路向西，最终将以挥霍掉我六七元的血汗钱而宣告结束。最让我惭愧的是我这历时近一个月的一路向西、究竟是在旅游观光呢？还是在漂泊找工作？呵呵……呵呵……唉……
其实在西宁时我就因为连日的奔波而产生了身心疲惫之感，人一旦有了这样的状态，故乡就会首当其冲的缭绕在脑海。只是因为我一路向西的最终目的地是拉萨，所以人在拉萨后，我还是选择了回家——又两年没回去了，虽然家乡连个穷窝都没有，但古稀之年、疾病缠身的老父亲还是让我忧心忡忡，放心不下。
8月7日下午5点，我踏上了一路向西的回头路、拉萨—西宁西的K9812次列车载着我离开了日不落。
列车冲出拉萨一路北下，过那曲、错那湖，跨越唐古拉山、可可西里、莽莽昆仑到格尔木，然后越过擦尔汗盐湖、柴达木盆地、青海湖……24小时后的8月8日下午5点半，列车缓缓停在了终点站、西宁西站——高原铁路我又会走了一遍。
在西宁西站，我很容易的就买到了当天晚上从西宁西站发往武昌、经驻马店下的K622次火车票（194元）。略作停留、买了些西部特产后的晚上8点25分（因为青藏高原天还很亮，说夜里不恰当），K622次列车准时离开西宁，一路东去。过兰州、天水、宝鸡、西安、华山后，进入我的家乡河南省。再经灵宝、三门峡、洛阳、郑州……23个小时后的8月9日晚上7点半，我回到了家乡驻马店。从拉萨到驻马店，除去途中所有停留时间四个小时——七千里路也不过43个小时而已。
采风实记，2012年9月5日夜草于故乡、9月11日输入于嘉兴火车站附近的建工招待所209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