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世219--221

憾世悲歌之漂泊人生（续219）
家事•农村
又两年没见、已经七十六岁的老父亲已是风烛残年。久治不愈的脑梗塞和肺部疾病让他多走几步路就会呼吸困难。他不但离不开药了，每年还要额外输液两次、每次十来天、用以预防他出现脑梗塞恶化后的瘫痪在床、再不能活动。
老父亲眼也昏花了，思维有时候也迷迷糊糊的分不出黑白是非——人到了这时候，如果子女再不孝，晚年生活也就可想而知。虽然我知道大哥大嫂一家人都对老父亲很好，但媳妇和公公婆婆之间的矛盾是所有中国人家庭永远无法彻底清除的顽疾，尤其是被农活、琐事缠身的农村家庭——老父亲一辈子受不得气的倔脾气、大嫂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再加上人老讨人嫌的自然规律……所以老父亲每每会因为大嫂有心无心的一两句刺耳言语就气的一两天不吃饭，或干脆不回大哥家。每闹腾一次，老父亲都要七八天才能缓过劲来。有时候严重了那就是花钱输液的后果。
我在外给大哥大嫂打电话时，几乎每次都不忘嘱咐他们要关心、善待老父亲：老父亲还在你们不在乎，别等老父亲没了让你们后悔不已。再现实点说，你们现在不细心照顾老父亲，他一病而去也就算了，可如果一病不起，瘫痪在床了，那遭罪的、花钱的不还是你们吗。说到农活和琐事，就算是散步解决不了老父亲闲不住的性格，那你们也要阻止老父亲干活、哄小孩子。因为老父亲那说晕倒就晕倒的脑梗塞是不允许他再劳动的，万一摔着了小孩、摔伤了老父亲——后果还是你们自己想吧。
我反过来也不忘再三开解老父亲：人都这样了，就别再那么大的气性了。只要有吃有喝、不挨打不挨骂，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谁没有怨气难平的时候啊，人家偶尔有意无意的说几句难听的话，你全当没听见不就完了，有什么值得怄气的呢……
我曾经因为老父亲的事情在2008年赌气让大哥大嫂他们一家人出去打工、我一人在家种地照顾老父亲。结果不到一年，他们都跑了回来，再也不说打工是一种享受了。
我们兄弟四人，两个姐妹。按传统习俗应该是人老了儿子们都有责任和义务赡养。但因为十年前老父亲还能干活时、大哥大嫂一力包揽了老父亲。再加上这些年老父亲的土地、土地补贴以及国家的养老补贴等、折合后每年不低于2000元的收入都归了大哥家（自98年我漂泊在外后，我的土地也由大哥家耕种着。因此，我每年折合后不低于1500元的土地收入和土地补贴也归了大哥家。直到2010年我老弟一家人结束打工，回家务农，我的土地耕种和土地补贴才转给了经济情况不是很好的老弟）——所以，再叫他们兄弟二人为老父亲的晚年出钱出力已经是不现实的了。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怀疑大哥大嫂当初包揽老父亲的孝心，因为我始终相信大哥大嫂的人品。试想，如果不是孝心，每年给你一万、两万、乃至三万，你愿意去花钱赡养一个、且不说照顾他的吃喝和功夫、仅仅医药和治疗费每年都要花去一两千元的老人吗？何况，走法律之路的话，他们兄弟二人加上我，有再多不赡养老父亲的理由也都是站不住脚的。
至于我，家里只有一个人的土地，又一直给兄弟们种着。六间房子也在十年前送给老弟四间结婚用了（偶尔回来一趟我也不想去收拾那两间屋子，而是和老父亲一起吃住在大哥家。至于房子，在老弟没能力盖新房之前，恐怕一直就是他的了。呵呵……）——所以，对于老父亲，我能做的就是有心无力的在外边漂着。有多余的钱了就汇一些给大哥家，让他们代为孝敬老父亲。偶尔回来一次，在大哥家落脚个十天半月的，那就如这次一样，给老父亲买些补品和应时衣物，亲自照顾照顾老父亲的饮食起居、给他洗洗澡什么的（大哥家装了空调和太阳能）。

这些年来，老父亲和大哥大嫂他们是大矛盾没有，小矛盾不断——这也许就是生活吧。还是祝福他们能够和睦相处，彼此忍让吧。千万别闹出老父亲顽疾恶化、卧床不起、双方都遭罪不堪的后果来。那样以来老父亲的晚年不是句号、留给大哥大嫂他们的也必将是无尽的遗憾。
说完了叫人操心的事情后，还有两件叫人高兴和欣慰的事呢。一件是两年间我们这一大家子又多了四口人：已经有了两个姑娘、一直想要个儿子的老弟，在前年如愿以偿了；大哥大嫂的儿子儿媳又为他们生了个孙女，而女婿女儿则为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外孙。四个小孩都很可爱，常常是让大家争相逗弄，爱不释手。不觉间，我也变成爷爷、姥爷了，而老父亲也已经升级为太上皇了。呵呵……想想就喜不自禁。
另一件事就是此次回来正赶上春花生的收获季节，而今年的春花生因为气候顺，又采用了科学的薄膜覆盖种植，所以产量都很高（亩产八到九百斤果重）。再加上价格好（每市斤3.6--3.8元），可以说是难得的大获丰收。种地一向运气不好的兄弟们今年都没少种春花生。尤其是老弟，总共十亩地只种了三亩小麦，当初我还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指责他瞎胡搞（因为我不知道花生的行情，以为一年两季的一千斤小麦和一千斤玉米怎么也比一年只能种一季的八九百斤春花生卖钱多。没想到小麦和玉米的价格都是1元左右一斤，这样一来可不就是多出了成本和力气、却反而亏大了吗）。如今他却撞了大运，七亩春花生卖了两万三千多元。扣除每亩四百多元、总共三千元的成本，老弟还净收入了两万元呢。
不过花生的收获比小麦和玉米都麻烦多了，你得一棵一棵的把它们从泥土里拔、或挖出来，然后再一把一把的把花生果从花生秧上摔下来。好在搞农机发明的人才很多，有厂家制造、生产了花生挖果机和花生摘果机——如同各类农作物的联合收割机一样，在没见过、没使用之前，人们都不会相信我们不用动一刀一枪的就可以把已经成熟的、但还长在田地里的小麦、水稻、玉米、棉花、土豆、西红柿等等粮食作物和果蔬的果实用机械给收回来。花生摘果机也是如此，你不敢想象、或想象不出如何用机械的力量使花生的收获变得高效省事，轻而易举。可人家制造出来后你就会说这么简单的东西我咋就想不出来呢。至于效果，人工一人每天只能摔掉一亩地的花生果，而摘果机一小时可以摘掉四亩地的花生果，而且摘出来的花生果还干净、省工。至于花生挖果机，因为要四千多元一台，加上兄弟们怀疑它的效果，所以也没舍得买。不过我想就算效果不理想，但在将来不久的不断创新、改进中，机械一定可以让花生的收获变得省时省力，轻而易举。
也就是因为没买花生挖果机，再加上四个咿呀学语的小婴儿要四个人来寸步不离的照顾。所以我们几个不哄孩子的人忙的是昏天黑地。不过仅仅因为买了台花生摘果机，就让我们的收获效率提高了一倍——包括五个雨天在内的二十天后，三家十五亩春花生全部收获、晾晒、销售完毕。如果没有摘果机，仅仅收获一项，就要增加至少五天的工作量（当然，天气顺也是主要的，因为花生生长期没发过大水而让土质疏松，所以花生是拔出来的。反之如果地被雨水淹过，土质板结，那就只能用铁锹一棵一棵的挖了。那样的话可就慢多了）。
尤其是我，自己没地，却反而是帮了这家帮那家。不但搞得我连记录《一路向西》的时间都没有，而且花生收获、晾晒、卖完后，我已经是黑如锅底，人也瘦了三斤。
但是当我看到那堆如小山的花生果时、看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小脸时、看到老父亲眉开眼笑的舒心时、看到兄弟们数着钱充满成就感的的惬意时、看到每餐都是吃光青菜却剩下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时……我的所有劳累和疼痛也便化为笑容、倍感幸福和温馨——农村，很快就会成为人们向往的圣地！

采风实记，2012年9月6日草于故乡、9月11日修改、输入于嘉兴火车站附近的建工招待所209房

憾世悲歌之漂泊人生（续220）
小年猪
村里的官员们都变了，一个个肥头大耳，就像待宰的年猪。我那个小学没毕业，啥都不会的“八戒”学兄，如今也混进村委会当干部了。传说前年他上任时花了七八千块人民币。当然，比起县里新上任的那个头头，他是小巫见大巫了，人家为了那个位子可是花了四十多万呢。
咱们不用担心他那四十多万怎么赚回来，因为咱们早不交什么国税地税冒烟税了。而且咱们县以农为主，又没有什么工业油水。可是你别忘了国家除了给咱们的土地补贴以外，还有给咱们的化肥、良种、柴油等农资补贴呢，这些补贴再加上小孩教育、老人养老、医疗和消费等补贴——除了有背景的，咱们谁见过这些补贴呢？
如果这些补贴还养活不了他们，他们不是还有工资吗？他们不是还可以从咱们建房审批、车辆办照啊等等、咱们找他们的地方狠狠的“掐”咱们一把吗？
如果这工资和建房、办照等方面还让他们“吃不饱”。别担心，不是还有更来钱的计划生育吗——你当然可以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躲起来生。到时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可是你孩子不要长大吗？不要上学读书学知识、学文化、学做人、将来为维护世界和平做贡献吗？好，你可以不让他上学，那你要不要他成人后结婚呢？要不要他有土地、有工作养活自己呢——所以说为了孩子将来能做个医生啊、律师啊、总统啊什么的、为了孩子将来能工作啊、结婚啊等等，你就必须得砸锅卖铁的给孩子上户口了——别忘了咱们这教育始终干不过计划生育。没户口入不了学、结不了婚、当不了总统是小事，到时候要是被驱逐出境、或赶出地球就玩完了。呵呵……
当然，你也不用嫉妒为什么有人可以大摇大摆的想生就生，因为人家有背景啊。在十年前计划生育如同鬼子进村、实行“三光政策（房子扒光、东西抢光、全村人跑光）”的时候，人家就可以笑傲江湖的生孩子，何况是现在呢。计划生育的行动纲领一直就是背景强大的他们供奉着；背景一般的他们不招惹；背景弱小的多少意思意思；没背景的……哼哼，别扯没用的，拿钱吧。
而中国又有多少没背景的人呢，只怕是每人吐口口水，都能把北京变成汪洋大海——于是，那些违反了计划生育的、只有背影没有背景的老实人，在他们加汤不加料的威逼利诱、坑蒙拐骗下。开始三千五千、一二三万的掏钱养活着他们。以至于把他们个个都饲养的象小年猪一样、只长肥肉不长心。
传说县里那头头的四十多万“买座”花费，仅我们乡的计划生育就包揽了二十多万的“收缴”任务。
当然，咱们县好歹有几十个乡呢，可从上到下几千“头”小年猪不都得吃饭吗。
采风实记，2012年9月6日草于故乡、9月12日修改、输入于嘉兴火车站附近的建工招待所209房。

憾世悲歌之漂泊人生（续221）
一路向东？
去哪里呢……
回深圳？去湄洲岛？奔厦门……
去山东威海吧，那里的渔业公司把招聘广告几乎发到了全国各地的招聘网站上，想来出海捕鱼保底月薪6000元的宣传应该不是骗人的吧。何况，06年在浙江温岭、台州永保利21号货船上呆的四十一天根本没能满足我亲热大海的欲望。至于吐的稀里哗啦的晕船一事是否会妨碍到出海捕鱼——还是听天由命吧（2006年7月7日—8月17日，浙江温岭松门镇小丽中介介绍、金清镇登船。高、张船东地址：松门镇石门乡。船名：台州永保利21号。船类：货船。载货量：1100吨。职位：烧饭工。月薪：1300元。离职方式：解雇。附注解雇原因：话少、不合群）。

为了安抚老父亲及大家的担忧，我一直肯定的说威海那边有朋友，远洋捕鱼的工作已经联系好了——向大家隐瞒我的盲目漂泊一直是我的性格。
我已经打听好了从驻马店去威海的汽车票是260元（没直达威海的，是去烟台的车，票价230元。多出的30元票价就是车主在途中把人免费送往威海车上的保证金），但因为不知道那边有没有禁渔期、以及家乡琐事，我迟迟不能成行。
我深知久住为贱的道理，可是这一拖一犹豫，我不但在家乡停留了整整28天，而且直奔威海的原定路线也转道浙江、再去威海了……
我原计划此次落脚家乡的时间是半个月，结果因为农活和琐事而一拖再拖：用二十天时间帮忙兄弟们收获、晾晒、出售了十四五亩的春花生后，那些牌友和小辈们又因为我两年没见而缠着我赌几盘。再加上老弟和侄子侄女家的那四个咿呀学语的小幼儿总让我爱不释手的想抱抱，还有要亲自照顾一番老父亲的饮食起居——所有这些琐事都让我没时间、也静不下心来把《一路向西》、历时一个月、来回两万里的足迹记录下来。后来在浙江平湖打工的侄女婿打电话，执意要侄女带着两个双胞胎幼儿去平湖团聚。她一人带俩幼儿自然无法成行，叫双方的亲戚送吧又秋收在即，所以这个护送任务我也就当仁不让了——因为我反正也是要出门打工的人了。
眼看成行在即，我不得不抛开杂念和琐事，把自己关在大哥家的二楼上，根据记忆和记录，苦思冥想着《一路向西》的点点滴滴。连续几天的熬脑汁后，《一路向西》和家乡这些琐事变成几十页密密麻麻的、有时候我自己辨认都困难的文字落在纸张上。没等我把文字输入电脑，迫不及待的侄女一再催促我送她和两个小幼儿启程去浙江。没办法，明知道这样我会为输入这些文字多花几百块钱，但也不愿意让她一催再催。
于是，9月7日一大早我们从信阳明港镇坐长途汽车启程了（因为人少，在信阳罗山县等了两个小时后又把我们十几人“卖”到了另一辆、驻马店—平湖的长途汽车上。到平湖的票价180元由侄女出了）。当天夜里8点半，我和侄女抱着她的两个双胞胎幼儿就到了浙江平湖。原打算在她们那里把《一路向西》输入电脑，但因为那间宿舍虽然很大，有了厨房和卫生间后就不怎么宽敞了。再加上两个幼儿时刻都要两个大人、侄女和侄女婿的姐姐在此照顾，所以我根本没地方、也没心情在这里输入。
又于是，我告诉侄女他们我得走了，理由同样是之前编造的、10号以前我得赶到威海去。而实际结果是第二天、9月9日我坐车到了嘉兴汽车北站，一番问询、折腾后没找到30元以下的单人房，然后又坐车来了嘉兴火车站问询、寻找，最终以每晚25元的价格住进了这家建工招待所的一间单人房、209房——10日下午2点半，侄女打电话给我，我习以为常的告诉她我已经到了威海，工作什么的一切顺利。
到此时已经三天了，《一路向西》及家乡琐事才宣告输入结束。接下来还要做的就是找个网吧聊聊天、去劳务市场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挣钱多的工作。如果无缘留在嘉兴，那只好按原计划去威海碰运气了——总之为了《一路向西》和那些家乡琐事的输入我已经有了留给嘉兴500元的准备（住宿4天100元，吃用100元，去威海汽车票300元——坐火车去烟台197元，再转车威海……比汽车省不了多少钱。汽车也不是嘉兴发的，据火车站的票贩说都是杭州、宁波去山东的过路车。至于会不会直达威海、中途甩客、“卖”客……估计不会一帆风顺）。

好了，已经是9月12日上午11点了，在房间闷了三天三夜、也该去大街上走两步了。嘉兴有没有让我动心的工作、能不能留在嘉兴混几天、明天12点之前得有个决断啊。因为这小房间小电视是坏的、大吊扇又嗡嗡的响，厕所又是公用的，不时还有小飞虫在我赤裸裸的身体上遛弯——100元都没了，我可不想再给嘉兴拿住宿费了。
采风实记，2012年9月6日草于故乡、9月12日补充、输入于嘉兴火车站附近的建工招待所209房。